皈依穆斯林電子報197期(98.10.4)
ASSALAM ALAIKUM
台北的天空(黃季寬攝)
社群
1. 新月文學獎揭曉
幾位教親舉辦的新月文學獎已揭曉,本期先選前兩名共三篇文章刊登。第三名等文章陸續刊出。
第一名:歸屬
「你們不要娶以物配主的婦女,直到她們信道。已信道的婢女,的確勝過以物配主的婦女,即使她使你們愛慕她。」(古蘭經第二章,第221節)
她搭著久久才一班的客運,一路顛顛簸跛地往山上行。越往山裡走,路面越不平,車子彈跳著,就像她的心忐忑著。越接近多年未回的家鄉,她一下檢查帶回家的禮物,一下拉整衣服,雙手撫上頭,打算頭髮整理更服貼時,卻摸到了才剛開始圍不久的頭巾。這時她帶著不安的眼神快速地望向坐在靠窗邊的新婚丈夫一眼,他正興味盎然地看著窗外景色。她有著一半原住民的血統,所以膚色不若真正的原住民那般深色,但仍比平地人黑上一些。她的母親本事平地醫生世家的千金大小姐,遇上了在平地當實習醫生的父親,兩人深深地相愛著,所以母親與家族反目,斷絕關係。孤孓一身地嫁給父親,並依父親學醫的緣由,跟著他回山上為自己的同胞健康盡一份心力。而她,這個不似原住民黝黑,也不若平地人膚黃的女子,住在山上時,人家當她是山下人;到山下求學時,人家當她是山上人。她總是屬於群體之外,所以她成人之後就到國外留學跟工作。
偶然認識了同是在外國工作,職業是工程師的中東裔丈夫。熱戀三個月,他們就公證結婚,她也毫無異議地隨著丈夫改信伊斯蘭教,就像當年信仰基督教的母親,嫁給父親之後立刻改成與父親相同的信仰。她摸了摸頭巾,然後望向皮膚比原住民還黑的摯愛夫婿,想到了自己一向最寶愛、隨風飄揚時特別美麗的烏黑長髮就要一輩子藏在頭巾下,她竟因為嫁給了他而完全能接受,連自己覺得不可思議。車子到站了,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車。丈夫說:這裡跟她還沒去過的他的家鄉很像。那個還沒烽火連天,難以進入的丈夫的家鄉。
老家在半山腰上,家裡只剩下母親。多年前父親去世時,她回來過一次,然而格格不入的感覺,讓她在喪禮結束之後立刻離開了。想起從小到大,甚至到國外都還是揮之不去的無歸屬感,現在又深深地攫著她。她又摸了一下頭巾,再度不安的望向丈夫。心理忖度著:帶著信仰著村人完全不了解外國人的外國人回到這個像是她的家鄉又不是她的家鄉的地方到底是對還是錯?沿路的住家人們都跑了出來,像珍奇異獸一樣看著他們。
丈夫一路含笑,按著特地向她學來的打招呼方式,向每個人點頭問好。她默默地跟在身後,向每個人輕輕點頭,強迫自已漠視村人們困惑、驚訝又有點恐懼的眼神。女人們對著她的頭巾指指點點,縱使她們在茶田裡工作時也帶著類似的頭巾,但從她們的角度看來,她的頭巾跟她們的就是不一樣。無知的小孩子們指著丈夫的濃密大鬍子說了些不中聽的話,立刻被父母帶開,聽得懂的她眼神冷了下來。那種不屬於這裡的感覺又強烈包裹著她。而聽不懂的丈夫,仍用他友善的笑容回應著一切。
來到老家門口,白髮蒼蒼的母親正站在門口迎接。
丈夫用著事先準備以久的國語說了一長串問好跟祝福的話語。
母親淡淡一笑,皺紋也因此變得深刻。
母親用著嫻熟的原住民語歡迎他們,並要她翻譯給丈夫聽。母親還說兄嫂們正在茶田裡工作,晚點會回來煮一頓沒有豬肉的大餐,宴請他們。一直縮在奶奶身後的小侄子姪女們,在母親的叫喚下一一探出頭來,並按奶奶的吩咐幫他們搬行李到房間去。他們三人做著聊天時,母親注意到丈夫東張西望地觀察著門外村裡的生活,便叫上好幾個侄子,要他們送茶水去給他們的父母,並藉故說小孩力氣不夠大,希望丈夫能幫忙。丈夫欣然同意,便跟著一群小孩出門去了。這一去,太陽快下山了才跟著兄嫂、侄子們以及一起工作的村人們一起回來。雖然語言不通,但他們已經心意相通了。丈夫興奮地跟她敘述著學習採茶的經過,還唱了現學現賣的採茶山歌。歌還沒唱完就被一直叫他「大鬍子叔叔」、「那個大鬍子」的小孩和男人們拉走,要他教他在採茶時隨口哼起的家鄉歌謠。女人們則忙著大顯身手,準備拿出看家好菜來招待這一位跟著他們採一整天茶的大鬍子。所有的村人都來了。本來只是一場家裡的聚會,現在卻變成了全村的大活動。原住民的宴會裡,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唱歌。
他們恭請母親,這個從平地嫁到山上的大小姐,幫他們起頭。
母親輕輕地開口唱出族人們的歌,慢慢地一道又一道的聲音加了進來,所有人都開始引吭高歌,連不懂歌詞的丈夫也跟著旋律哼。接著他們開始邊唱邊跳,丈夫被理所當然地拉進去一起。
而她則以想多陪母親為由,婉拒了。
「還是很不會跳舞嘛?」母親笑著。
她很不會跳舞,完全沒有原住民的舞蹈細胞,就像她母親一樣。看著才不過跳幾輪就熟悉舞步,跟族人跳得超來勁的丈夫,她覺得丈夫跳得還比她這個本地人還要好。有人來邀母親也加入,母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走進人群裡,跟著跳起舞來。印象中不會跳舞的母親,正在她跟著節奏還有族人的腳步,跳得好開心。一兩輪之後才退出,到她身邊坐下。
「我從不知道您會跳舞?」她忍不住驚訝。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丫頭。」母親一句再普通俗語如五雷轟頂般震通了她的腦袋。為甚麼平地來的母親會被族人以尊重的耆老身份請求開唱?為甚麼不會跳舞的母親能跳出族人們的舞蹈?為甚麼信仰基督教的母親願意跟著父親信仰他的信仰?為甚麼她願意受洗成為伊斯蘭教徒?為甚麼她心甘情願將寶愛的黑髮藏在頭巾之下?為甚麼她跟著丈夫度過齋戒月而甘之如飴?一句俗語,給了所有問題的答案。
村裡的女人開始像他們圍過來,剛開始都是在跟母親話家常,漸漸地話題誼到了她身上。丈夫的歌聲是怎麼練得?他們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生小孩?
也有人稱讚丈夫的舞蹈,最後甚至還討論起頭巾的花色。有些婦人還託她買幾條下次帶回來。她望向正在教著族人跳著自己家鄉舞蹈的丈夫,還有圍繞在自己四周,正七嘴八舌講不停的人們,長久以來的無歸屬感很神奇消失了。因為真主,讓她遇見了丈夫,也讓她得到了歸屬。
她頓悟,於是在心裡大聲地說著:感謝阿拉!
第二名(兩篇)
之一:伊斯蘭的喚拜禮讚
2003年的夏天,因為一場旅行中的邂逅,伊斯蘭進入了我的生命。在台灣的生活,因為新增加了這份與眾不同的異國文化觸角,而產生一種莫名虛榮感。一直到現在,這場與伊斯蘭的邂逅卻意外的豐富了我往後的生命,在心靈上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療癒作用。
2004年的夏天,我在喀什米爾的船屋上,整夜隨著水波輕晃的船屋,到了清晨時分偶爾傳來的幾聲水鴨叫聲,即使閉著眼,都還是能從微稀的晨光中,感受到這片阿拉腳下的土地,帶給人們的靜謐感。晨禮的喚拜聲就在此時傳進了耳中,在台灣幾乎是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聽到這樣莊嚴又帶有震憾心靈的喚拜聲,雖然不了解喚拜的內容為何,但是我能夠感受到力量。
在當時,正在為了一場沒有結果的異國戀情與家庭革命中,睡在船屋中的我,是帶著被愛但卻被傷的心入眠,但是晨禮那一聲聲的喚拜,卻好像能夠洗滌我內心的傷,放下舊有的固執模式與思慮,轉化成為一種重新愛人的力量,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期待下次喚拜聲的到來。
2006年,當我走在開羅的大市集中,交錯縱橫的小巷,充滿的一間間招攬觀光客上門的埃及風情商店。屬於異國的香料味道沁入鼻中,感官隨著這迷人的環境給混淆了該有的警覺性,正當集合時間到來時,才發現早已不知道走回出口。此時該是昏禮的喚拜聲傳來,我赫然的想起:「是呀!出口的清真寺就是最好的指標!」就算不會說阿拉伯語,但是Mosque一出口,所有人都能樂意的告訴我正確的方向。這時的喚拜聲療癒了我在異國差點迷路而受驚的心。
2008年,當我在東馬的街邊咖啡店與友人恣意的享受敘舊時光時,一陣屬於響禮的喚拜聲傳來。在馬來西亞的華人朋友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別,然後告訴我說:「這是他們回教在叫人拜拜的聲音」。我微笑的點頭,內心突然有種澎湃的感覺,就算不是穆斯林,但願能讓我在時時都能聽到喚拜聲的地方生活著,因為這喚拜禮讚對我而言有種莫名的力量。
現在的我,來到了異鄉生活。初來乍到馬來西亞的鄉下小鎮,憑藉的是一種藏在記憶裡的遙遠使命感,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不了解這份勇氣從何而生,但就告訴自己得順著時間的流去走。在啟程之前,面對即將到來的陌生環境,想起至少在馬來西亞當我孤單時,有這一天五次的喚拜聲,提醒著我是有力量的人面對眼前任何的艱難。
雖然濃濃的思鄉情緒,內心的鬱悶無預警的一反常態縈繞在我的心上,但是當夜涼如水時,我的心在思念家鄉時,喚拜聲遠遠的傳過來,我知道此時不是只有我形單影隻,天會給與我回應並給我無條件的愛,讓我生活在祝福之中。現在我是這樣想的… Insha Allah
之二:新月玫瑰
「我做了一個懵懵懂懂的夢。」波赫士如是說,然而我的夢境依然清晰,炙熱的南亞大地啊,佈滿蒼蠅的五彩甜食、現場宰殺的牲畜淌著血、摩肩擦踵的溼熱腐臭,車聲嘎響、沙塵蔽目,無法辨識的灰澀天際。這一切的紛擾不耐,隨著沾泥的鞋被我輕輕脫下,洗進雙足,轉入街心的清真寺,踏上沁涼光潔的地板,寧靜如浪緩緩包圍舒解疲憊而深鎖的眉頭,深嘆一口氣,蘇非教派的吟詠如清晨的露水或子夜的繁星滿盈胸懷。
在我步上這段旅程時,我所知在我降生的小島外,尚有一片大地,然而我並不知道,我的小島也是對方眼中另外一個世界。
從來學校裡教導的,無論是世界歷史、國際關係、外交談判,無不將伊斯蘭大筆歸入恐怖主義,穆斯林則是動不動想炸火車的瘋子。可看我步入的他方,伊斯蘭世界並非書上所言,我心中升起巨大的疑惑,何者真實?又何謂真實?眼前誠心祈禱的教親,以禮相沐、何以敵視回待?
「在你的心中追尋,也僅在你的心中追尋,
那裡住著羅摩和安拉,
哪一本書是錯的?《古蘭經》或《吠陀經》?
他們都只有一個真理,
你又如何能夠將他們分割?」
我記起這首美麗的詩,記起《帝國玫瑰》中為了愛人各自以各自宗教兀自祈禱的親人,誠敬的穆斯林渴求天啟低垂誠敬的眼簾,以首叩地、潛心修行,與虔誠的印度教徒趁早採了甜美繁花朵朵,與油燈同放入恆河,兩者同等純真、同等美麗。
我記起我的穆斯林友人,「我只向真主訴說我的憂傷,」她淡淡地說,願意每天花上個把鐘頭奉獻於安拉,依時擱下手邊的工作、平心祈禱,年復一年忍受齋月飢餓焦渴,卻將渴餓視為謊言與惡事的警鐘,時不時提醒自己謹言慎行,不以為苦,那信仰宛如滲入血脈,如呼吸、如生活的一部份、如生命的泉湧滋潤。
我深深感動,為其潔淨的心靈。
何該疑懼的,不該是全心投入信仰且溫和虔敬的信徒,而是堅信己身無敵無所不能,世間無神靈的狂妄;應受踏伐的,不該是以道德自持、嚴格自律的平民百姓,而是將教義斷章取義,彷若粗暴砸碎,化作碎片干戈以之傷人之人,將凡人短暫的生命恭為無上的存在,審判進而意圖扭轉他人原本平靜且無干於己的簡樸生活。
那段旅程,我已知在我眼中,伊斯蘭世界是迥異於己的一方,然而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一直以為己方是主流世界,然而遙遠的國度,那國家的子民有自己的生活哲學與脈絡,無須依循我所習之的所謂主流價值。然東方與西方的世界,除了壁壘分明的對峙,乃至仇視,還有別的可能吧?宗教不應是戰爭的藉拖。
如果我們都能歌詠玫瑰的清甜,又有何無力感知?
如果我們都能明瞭新月的引領,何妨將心歸零?
還有愛,那麼和平即臨。
書摘:古蘭經降示背景(續)
2:188你們不要借詐術而侵蝕別人的財產,不要以別人的財產賄賂官吏,以便你們明知故犯地借罪行而侵蝕別人的一部分財產。”
傳自賽爾德·本·朱拜爾說,伊姆艾·蓋斯·本·阿比斯和阿布本·艾舒阿·哈達拉米二人因一塊土地相爭,伊姆艾·蓋斯想要發誓,於是降示了“你們不要借詐術而侵蝕別人的財產。”
謝謝閱覽
敬道平安
伊斯蘭志工隊皈依穆斯林服務組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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